故乡老宅燕巢

文/罗群洪

三十个春天从椽木掠过，

翅膀的剪刀裁开晨光，

它们把南方编成草环，

系在老宅向阳的额头上。

泥粒在喙间精确计量，

每滴春雨都拌入计算，

当炊烟画出第一个弧线，

新居就长在第八根横梁。

幼鸟的初啼是淡黄色的，

像刚抽穗的稻芒，

它们用绒毛丈量世界，

而世界止于围墙内的暖阳。

祖母的银发越来越低，

低到能接住坠落的羽毛，

她总在谷雨前擦亮玻璃，

说旧窗棂会划伤归航。

孩子们在燕粪里认字，

把呢喃编成跳绳歌谣，

突然某年他们长高，

高过门楣上褪色的桃符。

西厢房传来新婶的咳嗽

燕子便衔来薄荷嫩芽

在孵卵的间歇里

它们也讨论药罐与红糖

迁徙是部倒放的电影

老宅是永不褪色的帧

当它们穿过季风的裂缝

堂前的空巢始终满着

那年翻修老宅

木工要捅掉那个土疙瘩

八十岁的祖母举起拐杖

空中立刻传来

剪刀划破蓝布的声

当电视机代替了祖母的歌谣

而它们依然认准

褪色的门神瞳孔里

有通往春天的户籍

诗人简介：

罗群洪，男，网名：指点江山，贵州人。大学文化，年近古稀，退休前在地区日报社任记者、编辑、总编室主任、办公室主任等。报社工作20多年，在报纸发表新闻、散文、摄影等作品数百篇。曾有新闻、诗歌等作品在《中国地质报》《中国人才信息报》《贵州日报》《贵州工人报》《贵州地矿报》等报刋发表。